如影

【雨一直夏】老师，我可以追你吗（三）

天色已晚，两人终于到达了来时下车的公交站。

“这里有一趟车可以直达我租的房子，赏脸去那儿吃个饭，可以吗？”

“不早了，下次吧。”

“我连东西都准备好了，要做晚饭的。明天还是假日，有什么关系嘛。”

“太麻烦了。”

“我做你吃，我可不觉得麻烦。”

“你。。咱们是不是说好了先做朋友？”

“怎么，不能去朋友家吃饭？”

“我反正是没去过。”

“那不是因为你以前没交到真朋友嘛。好不好嘛。。”他侧身，右手轻轻晃了晃她的衣袖，像极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。
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。”

“你说我打什么算盘？”

她却被他的问话噎住。其实，与其说是他步步都在赢得她的好感，不如说，她也真的从来都不懂得拒绝他。他看起来太无害了，至少是看起来。

周末高峰期的公交，人自然是少不了。夏木把仅余的一个空位让沈雨坐着，站在她身边。

他们前方有一位风尘仆仆的大爷，提着大包小包，在人群里被推着挤着。

夏木多看了他一阵，恰好瞥见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正把手伸进他敞开的大衣的内口袋。

趁着公交在等红绿灯，那年轻人动作敏捷地偷走了大爷口袋里的现金，打开车窗直接跳下。

夏木看到他手里攥着一大把现金，由不得反应，跟着那个人从车窗跳下，追了出去。

“夏木！”沈雨被突如其来的事件惊到，连忙请求司机开门，下车循着夏木远去的方向飞奔。

她看到远处夏木和那个年轻人扭打在一起。

人群围了过来，有几个热心人堵住了那个小偷，一个交警走了过来，把那人控制住。

沈雨连忙扶起夏木，替他拍去身上的灰，把他的脸正过来：“怎么样？有没有哪里受伤？”

“没事。。”他粗重地喘着气，“那辆车还没开走吧？”

“嗯，车停在路边了。我们回去吧。”

“那个大爷一看就是外地来这儿打工的，这些钱不定是他带来的生活费，要不就是忙活了几个月的报酬，就算要偷，也挑挑人啊。”夏木一边往回走，一边气愤地说，嘴角的血痕还没擦去。

“算了，钱追回来了就好，别气了。”

当两千元重新回到那个大爷手里的时候，他非常感激地握住了夏木的手，连连道谢。

沈雨把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，对夏木说：“英雄，请坐。”

“我不用，没事。”

“快点坐下，嘴角还有血，我给你擦一下。”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湿纸巾，待他坐下后，在他的嘴角边轻轻擦拭。

她的睫毛在离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，忽闪着。他觉得心快跳出来，不由得把身子往后仰了一下。

“别动，就好了。”

车却在这时停在了下一个十字路口，沈雨一个没站稳，倒在夏木身上。

“怪我，忘了扶住你。”坐在位置上的他红着脸扶住她的腰。

“没事，没摔着。”她不自然地收起纸巾。

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把她按在座位上，两人在车上再也没有说一句话。

夏木租住的地方是一栋三层小楼的顶层一户。刚到门口，恰巧碰上了房东，一个年龄五十多岁的阿姨。夏木习惯性地打了招呼。房东打量了一眼他身后的沈雨，便下了楼。

夏木开了门，请沈雨先进屋。

这一小套房视野开阔，格局清楚，也被收拾得很干净。

“你这套月租金多少啊？”

“你猜猜看。”

“两千？”

“贵了。”

“一千？”

“还可以降。”

“不会六百吧？”

“八百。”

“哇塞，现在还去哪里找这样的房子和价格啊。”

“因为我是有打听到这一片原来都是村庄，肯定少不了拆二代，这里的租金肯定不贵。当然，我也打着刚毕业的学生的旗号砍了半天价。”

“看不出你还挺会过的。”

“能省的当然要省。不过我觉得物超所值。”

“真的很棒啊。”

“你坐着，等吃就行。”

“那不行，我要帮忙。我厨艺还是不错的。”她笑了笑，去洗手间洗手。

忙活了半个小时，等所有菜摆上桌的时候，沈雨后悔了：“这么多。。你还说走了一天食欲会大增。再增也吃不下这么多吧。”

“女生和男生饭量当然不一样。”

“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能吃。”

“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淑女，多吃点行不行？”他往她碗里夹肉，“我还没碰嘴的啊。”

沈雨帮忙夏木一起收拾完餐桌和厨房，已经九点多了。

“我得走了。”

“我送你。”

“不是有地铁吗？怕什么。我到了会告诉你的。”

他深深地看着她，看得她心都有点乱了。

“你。。别这样。”

“我太贪心了，对不起。”

她知道他的心意，却不停地在抑制，生怕有逾矩的言行惹恼了她。

她不知怎么，心里有点疼，悄悄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，然后转身开了门。

他有点没缓过来，赶忙跟着出去，送她到楼下。

“快回去吧，听话。”她像是哄着孩子一般。

“好。到家了一定告诉我。”

“嗯。”

夏木从一楼要上楼的时候，却被房东叫住了。

“怎么了赵姨？”

“啊。。没什么，就是。。诶，今天那女孩，是谁呀？”

“哦，她。。是我朋友。”

“女朋友吗？”

“额。。。”

“咳，我呀，不是要打听你的私事。因为。。隔壁那栋的房东，前几天，刚刚有一个租户涉嫌嫖娼。。而且现在很多年轻人在这方面也比较随意。。。怎么说呢。。我们也都是普通村民。。我也是看得出来你是好小伙，而且一直以来也没见你带女孩回来。。我们不想有太多麻烦。。我只是，问问，你别往心里去啊。”

“哦，您是担心这个啊。那您放心，我不会的。”

“那就行那就行。不过，那个姑娘，看着倒是很舒服。”

他低头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。

“你是不是在追她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别装傻，我也是过来人，看得出来。这样，以后如果是带她来，绝对放行。但如果你哪天换了个别的姑娘，可别怪我嘴上没把门儿。”房东打趣他。

“行，那就说好了。”他非但没有拒绝，居然爽快地同意了。

听着他上楼的脚步声，房东似乎明白了，这孩子，是来真的啊。跟其他一些闹着玩的年轻人，不一样。

地铁上的沈雨，回想着与夏木待在一起的一整天。

习惯性地想去口袋里拿手机，却触到了一张湿润的纸巾。

是了，她下车时忘了丢弃的，还沾着他血痕的纸巾。

她想起不小心倒在夏木身上的一瞬间。

她并不喜欢这种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，但她又真的十分怯懦，不敢往前，也不忍退后。

她害怕这世上并不存在一个对她来说“对的人”，那么她怎么能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他所有的示好？

这从来都不是她的爱情观。

可是她居然学不会对他say “no”。

要么让他死心，要么勇敢去爱。看似简单的选择从来最扰人心。

地铁门开了又关，人群来了又去，她的心越发凌乱。

到家时，她按照约定给他发了消息：“我到家了。”

“好。那我放心了。”

他们两个人各自对着手机，似乎不太愿意就此结束对话，但更不知该如何继续。

“晚安。”

“晚安。”

在不同空间里同时收到这条信息的两人，不由得发笑。

她心如古井，他偏来投石。

叫她怎能不怪他？